OceanHelen（时差版）

挑战者传奇（9）

让我们将时间回拨到一个大周期前。

Optimus Prime独自站在工程基地指挥平台里，隔着钢钎玻璃凝视着建造中的方舟2号船体。巨大的方舟2号静静地伫立在船坞中，仿佛一座废弃多年的古老要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蛰伏在地下、只露出部分身躯在地表的巨型城市金刚，只不过飞船是死的，城市金刚确确实实拥有生命，他们（它们？祂们？）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Optimus Prime感到还未竣工的方舟2号隐约显出几分久经沙场般的沧桑——据Wheeljack解释，方舟2号沿用了当年方舟1号的焊接技术，即为使飞船适应长途星际旅行中可能遇到的严酷宇宙环境，在焊接过程中添加一种特殊保护气体（那种气体具体被称为什么，OP表示自己这个门外汉完全没印象），副作用便是焊接后会使飞船外壳显得暗淡，远观时就像生锈老化般，需要额外进行抛光打磨处理——垂挂下来的安全绳、不时迸溅出闪动的焊弧和火花、搭建在船体周围的手脚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攀附在城墙上的蔓类塞星植物和攻城云梯，好像在为观看者讲述着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远古大战。

 

相传，早在塞伯坦诞生之初，元始天尊普莱姆斯神创造了十三使徒即塞伯坦人的先祖们后，又创造了七七四十九名龙骑士和至今具体数目未知的城市金刚。外敌来犯时，城市金刚和龙骑士就肩负起抵抗入侵者、保家卫国的重任，正是他们最终彻底粉碎了五面怪霸占整个塞伯坦的狂妄计划。

最强大的两个城市金刚分别为猛大帅和铁甲龙，不知因何缘由，铁甲龙失去控制、走火入魔。猛大帅在龙骑士们的协助下将铁甲龙封印，自己也因耗尽能量陷入无止境的休眠，等待Prime的正统后裔唤醒；龙骑士全军覆没，仅剩一名幸存者，大战之后，他（她）就离开塞伯坦，从此再无音讯，唯余无穷无尽的传说……

 

“Prime，”正当Optimus看得出神时，Vacillate和Delgado并排走进来，在他身后立定。

“谈得如何？”红蓝色涂装的领袖并没回头，但他已经料到来访者的身份。

“Bellona给您开出一个条件，她说只要您答应她的条件，她就立刻放人并将自己的技术和武器提供给我们。”Vacillate回答。“她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亲手杀死Megatron报仇雪恨。”

“我们对对方详细资料知之甚少，甚至对方的人数、火力装备、具体位置都无从得知。她有个能屏蔽我们信号神秘武器，并自称能够随时黑掉我们的武器、防御系统，若不是她主动联系我们，可能我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Delgado补充着，刻意没有将Bellona最后的“忠告”透露出来，直觉告诉他Bellona或许认识自己的父亲，他可以暂且相信她，“警卫班5个周期前回来了，他们受到挑战者的三个谈判代表的攻击，现在正在医疗翼接受检查。根据他们描述，我猜测那三个挑战者很可能是特异点。”

“理由？”领袖转过身，微微低头与特情科长和空军总长对视，面罩遮挡住他的脸，却遮挡不住他光镜中射出的疑惑、严肃神色，似乎比起警卫班的谈判情况和Bellona的神秘武器，他更好奇她为何要开出那样的条件。

Prime的反应正如Vacillate和Delgado所预料的那样，所以他们丝毫没感到意外，反而感到些许如释重负，“她没有详细解释就切断了通讯，我们经过多次尝试仍无法与她重新取得联系。Prime，我知道您和Megatron曾经亲如兄弟……”尽管不抱太大希望，Vacillate依旧上前一步试图说服领袖。

“不止是‘亲如兄弟’。”Optimus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好像是在说给Vacillate，“我知道你尤为担心Prowl和Glidewing，如果能够得到挑战者们的支持，将会大大增强我们的技术、战略等多方面优势，甚至能帮助我们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作为Prime，我不能因坚持自己所谓的原则而失去两位优秀的指挥官和一位优秀的战士。如今Megatron手里血债累累，他早已不是我的老朋友、那个希望改变社会不公现象的角斗士Megatronus，”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尔后提高音调：“空军总长Vacillate，特情科长Delgado！”

特情科长和空军总长诧异又惊喜地相视几秒后一起面向他们的Prime，那台红蓝色大卡，立定：“到！随时听令！”

“继续联络Bellona，告诉她，我同意她的条件，让她务必保证Prowl，Glidewing和Bluestreak的安全。接头地点和时间均由她决定，届时你们带领空军大队和精英卫队前往接应。”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SMOKESCREEN！别以为你是我哥就能这样说话！”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Prowl表情狰狞、咆哮着抓住栅栏，胸甲直接撞在栅栏铁门上，连面甲都要与栅栏铁门来个亲密接触，门翼高高挑起，那扇栅栏铁门在他的撞击下开始颤抖，几乎要被他整个拆下，此时他如同困在囚笼中失去幼崽的母兽，要冲出去将自己的兄长撕碎。

Bluestreak和Glidewing诧异地看着这样失态的Prowl，甚至都忘记要上去安抚他，只见他隐隐有几分湿润的光镜中闪过一丝悲愤，连关在隔壁的Barricade都被自己前上司这副模样所震惊，意识到情况不对头的Cyclone则拼命对Spectrum使眼色、示意他赶快将某个口无遮拦的哥哥带走。

令他们意外的是，Prowl这副近乎疯狂的状态持续了短短几塞秒后，他便像是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般痛苦地阖上光镜，深深垂下的头让大家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紧握着栏杆的手缓缓松开、下滑，最后搭在栅栏铁门的横杆上，门翼无力地下垂，可以说要不是有栏杆铁门作为支撑，Bluestreak怀疑他可能会当场瘫坐在地。

痊愈多年的伤疤如今又被重新撕开，不是被别人，是被追求所谓“诗与远方”而抛下自己和幼弟的兄长，这种痛楚，岂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一日循环之内两次失态，虽持续时间极短，却足以证明，即便Prowl早已坦然接受Jazz不在人世的事实，他依旧没有原谅自己，依旧在为自己当初的一系列决定自责。那当然是他自己的错，全都是他的错，是他选择了错误的撤离路线，是他没能抓住孩子伸向自己的手，也是他选择领袖副官的责任而不是养父的责任，更是他为了战友的安危第一个放弃继续寻找孩子的下落……

“我说，那家伙真是你亲哥？”Barricade按捺不住好奇心问Prowl，得到Bluestreak一记白眼作为回应（顺便拉住想要扑出去咬Smokescreen的小绿的尾巴）后他从栏杆中间伸出右手指着Smokescreen，“喂，蓝色的那个，没你这么当哥的啊，故意揭你弟伤疤？”他知道自己前上司的亲哥丢下弟弟们跑路的事情，如今总算见到这位不负责的哥哥的庐山真面目，看着有点吊儿郎当的Smokescreen，Barricade有些怀疑，这家伙当真是达特森家的大少爷？

虽然不太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Prowl的反应Barricade很快就明白过来——Jazz已经死了，而且与Prowl自己有直接关系。Barricade并不喜欢幼生体，自然不可能让他像Glidewing和Streetwise他们那样陪Jazz玩或者练习格斗，所以他对Jazz的印象仅停留在“前上司收养的崽儿”和“偶尔会到安全军这边玩而且很黏他爹”这两方面。

“对，你说的没错Smokescreen，我收养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甚至可以说是我害死了他，我确实是不合格的养父，如果能用我的生命换回他平安，刀山火海我也在所不惜。”Prowl甚至没有正眼看胞兄，只是微微抬起头，不掺杂一丝情感的冰蓝色光镜仿佛数九天的寒雪，“自古家国两难全，就算重新再来一万次我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而且你从来都没有资格说教我，尤其是当年你抛下我和Blue后。”言毕，Prowl深吸一口气，总算松开被他折磨栏杆铁门，在场所有tf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两根栏杆被他硬生生捏出凹陷。

Smokescreen似乎想继续说什么，却不清楚自己应该向弟弟道歉还是干脆继续挖苦几句，Spectrum不轻不重他在小腿外装甲上踢了一脚，示意他识时务点离开这里，连Barricade这个霸天虎此时都跟Prowl他们结成统一战线“同仇敌忾”，Spectrum用拳头都能想到达特森家三兄弟的关系有多么糟糕。

“Ma’am放你过来是让你们叙旧的，不是让你挖苦你弟的。还有，你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结束了。”Cyclone提醒。

“好嘛好嘛，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就走！”Smokescreen有些不情愿地答应，即便意识到自己方才那番言行的不妥，他依旧无法做到诚恳地向Prowl道歉，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怎么连你们俩都站在他那边……”

皇家蓝色帕拉克萨斯人离开的同时，Prowl转过身径自走向充电床那边背对自己兄长离开的身影坐下，他完全没料到被挑战者扣押后还能在这里见到哥哥，而且这次兄弟之间的重聚闹得相当不愉快。或许是因为Spectrum和Cyclone有意维护他们，Bluestreak如同找到知音般冲着两名挑战者大倒苦水、抱怨多年来自己对大哥抛下他们的不满；Barricade好像发现新殖民星球般拉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在隔壁津津有味地听起来，甚至还试图将手臂从栏杆间伸出去够小绿探出来的尾巴尖，并在尝试N次统统以失败告终后只得作罢；Glidewing反常地没说什么话，只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护目镜忽明忽暗、背后的机翼上下抖动。

Prowl试着平静自己的情绪，却感到脑模块里仿佛有无数股数据乱流在横冲直撞最终纠缠在一起，多年前那种如潮水般时涨时退的悲恸再次涌上心头，本以为时间会冲淡悲伤，本以为久经沙场习惯了生离死别，现在看来或许只不过是一种麻木而已。猛然间他又想起在研发中心遇到的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身着疑似纳米战甲的家伙——

那个家伙当时说，“Jazz还活着”。

等等，纳米战甲……Bellona也有高科技战甲，所以？！

像是重新燃起希望之火，Prowl的光镜骤然提亮。他转头看到满脸关切的Glidewing和正准备给自己一个安慰的拥抱的Bluestreak，“谢谢你们，Blue，Glide，”他站起来，抢在弟弟之前将弟弟连同自己的挚友一并抱住，“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敢确信，但现在我越来越肯定……Jazz或许，真的还活着。”

“那个，兄弟，”Glidewing回抱Prowl的同时尴尬地挣扎几下，“我知道我这话有些不适时宜，但你能先放开我们吗……门口那俩似乎误会了我们什么。”

 

 

现在。莫邪天城中心城区，天市垣[1]电影院。

Lyra站在海报张贴栏前假装在看电影时间表，实则观察着一位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观众，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但自己等待的目标还未出现。好不容易来城区一趟，他有点后悔没有多带点沙尼克币，支付调琴费用后他的余额只够支付重新购置调酒原料、新桌椅和返回郊区的路费。

“今天《踽踽独行》的片场不多呀。”

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Lyra循声望去，看见一个深棕色、中等偏高、身披斗篷且头戴大盖帽、颇有几分军阀模样的塞伯坦人，“但我可不想明天再跑一趟，”他回答，“好不容易进一次城，不看一场身历其境的电影岂不是亏了？”

对方压了压大盖帽，“你也不看看你脚上有什么东西，我们训练了你这么多年，这点低级错误还会犯？”

“不急，反正我还没回去，就多陪他们溜溜，那玩意儿是Shockwave做的吧。”Lyra满不在乎地抖抖门翼，“Pollux[2]他们还没回来？”

“在回来路上，Ice storm说他们跟对方起了点小冲突。”

Lyra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和汽车人打起来了？严重吗？”

“你指哪一方？”深棕色塞伯坦人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悦，似乎是在责怪Lyra“吃里扒外”。“这个拿好了，记住上面的内容，然后销毁掉它。”说着他递给稍矮一些的黑红色小车一张字条。“我去看电影了，买东西前记得把追踪器弄掉，不然他们依旧会摸清你的活动轨迹。”

Lyra没有回答，他将字条攥在手心，从脚步声和讲话声他判断出，深棕色塞伯坦人走向售票窗口然后敲敲玻璃，“来张《踽踽独行》单人票，今天午夜场。”

售票厅里自然是不合适查看字条内容。Lyra揣着字条独自离开天市垣电影院，在隔壁一家乐器店的橱窗前停下，他假装端详橱窗里的乐器，实则观察投在橱窗玻璃上的街景，很好，没有可疑人员跟踪自己，于是他借着乐器店内的灯光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蝇头小字，大概是接头暗号——“我们是不是在铁堡见过面？”

越简单的接头暗号往往越安全，听上去就像熟人、同事之间的寒暄，若是接头暗号过于突兀便很容易被人察觉、引起怀疑，反而不利于隐藏身份和任务进行，甚至可能暴露联络站、导致整个计划全盘失败。不管怎样，Lyra依旧要将字条销毁掉，无论是按照深棕色塞伯坦人的要求还是出于自己的职业素养，于是他快步离开乐器店，在夜色的掩护下不动声色地从护腕内侧的夹层中取出打火机点燃字条，字条在他指间燃烧着，经过特殊处理的字迹随着温度升高逐渐淡化、直至消失，他悄悄将变得焦黑的字条碾碎，连同字条上跳动的火苗一并掐灭，然后撒开手，让它们化作一缕几乎难以察觉到的飞灰消散在风中。

 

 

【欲知详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注[1]：天市垣，三垣（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的下垣，是天上的市集，象征繁华街市。

注[2]：Pollux，北河三，即双子座β星，意思是“拳术师”。在第7集，“被冻住手臂的警卫班小战士”口中“拳脚上功夫很强”的挑战者就是Pollux；后文中提到的Ice storm能制造超低温，即差点将警卫班冻住的那个挑战者。